本文作者:郭沫若

职业本科教育: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新桥梁,你了解吗?

职业本科教育: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新桥梁,你了解吗?摘要: 职业本科教育: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新桥梁,你了解吗?职业本科毕业生能拿到与普通本科具有同等效力的学位证书。职业本科的生源主要来自普通高中、中职和高职院校,但三类学生的学制不同。国内职业...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中国新闻周刊》官方账号(ID:)

制作一颗纽扣电池需要十余道工序。6月6日上午,等待了12个小时的真空干燥后,李涛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块铝箔,上面已经压制了一层锂电池最核心的正极材料——镍钴锰酸锂。他将正极材料剪成固定直径的圆形,再利用真空密封工作室,将其与隔膜、电解液、电池壳等配件组合封装起来。一颗电子秤常用的纽扣电池就做好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在工厂车间,而是在兰州资源环境大学(以下简称“兰州资源环境大学”)的两间实训室里进行。这里配备了全套生产设备,标准堪比真正的工厂车间。李涛是该校储能材料工程技术专业大二学生,也是该专业首批高职本科生。

今年5月,教育部连续发布两份《关于拟批准设立本科高校的通知》,提出批准设立33所本科高校,其中高职本科高校16所。高职本科毕业生可获得与普通本科同等有效期的学位证书。2019年,教育部批准首批高职本科高校,标志着我国从“中职—高职—高职本科”纵向贯通的学校职业教育体系正式建立。至此,我国共有51所高职本科高校。

职业教育一直面临供需错配的问题:企业急需高技能技术人才,而职业教育毕业生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在产业升级的背景下,职业本科教育能否突破职业教育发展的困境?

01

“不是高等职业教育的延伸”

何景桐是李涛的学弟,也是兰州环境科技大学储能材料工程技术专业大一学生,2023年将从该校高职高专升本。何景桐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在学校实训室里,何景桐正小心翼翼地把一种黑色粉末材料放入盛满水的量杯中。通过仪器,可以实时查看材料内部的元素分布情况。这是电池生产前的一个关键检测——检测镍钴锰氧化物生产工艺是否达标,关系到锂电池续航能力和寿命的表现,决定了一辆电动汽车能跑多远。

何景桐对这个过程十分熟悉。2022年,读职高三的他曾和同年级的100多名同学一起到浙江衢州一家锂电池材料公司实习一年,工作内容是投料。但现在的操作和以前不一样了:读专科的时候,照着投料单投料就行,不需要知道原理;升入职高本科后,除了投料,老师还会教他如何计算投料数据,如果材料试验结果不理想,如何判断问题出在哪里。

在国外的教育体系中,没有一种教育类型完全等同于“职业本科”。国内职业本科院校最初都是民办高职院校升格而来。如今,“双高计划”(即中国特色高水平高等职业学校和专业建设规划)中的不少公办高校成为升格的主力军。深圳职业技术学院2023年6月升格为职业本科,首次在广东本科批次招生时,物理专业最高分是595分,这个分数可以考进暨南大学、华南师范大学、深圳大学等名校。

职业本科生主要来自普通高中、中职和高职,但三类学生的学制不同,高职生学制为2年,中职生和普通高中毕业生学制为4年。但由于基础不同,职业本科学校往往将其分为两个班,教师要针对不同的学生制定不同的教学计划。

2021年5月,“双高计划”院校之一的兰州资源环境职业技术学院与兰州财经大学长庆学院合并,升格为省属公办本科院校兰州资源环境学院。学校现有22个高职本科专业。兰州资源环境学院党委书记郑绍忠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高职本科不是高职院校的扩大版,也不是应用型本科的“翻版”。专科培养的是一线技工,高职本科培养的是现场工程师。“普通本科要会设计产品或零部件,高职本科不仅要会设计,还要能高精度加工。”

上图:兰州资源环境职业技术大学储能材料工程技术专业本科生在实训室学习电池制作。

下图:兰州资源环境职业技术大学工业机器人拆装实训区。本刊记者杨志杰摄

发现、分析和解决复杂工程问题是国内不少高职本科院校强调的人才培养方向。南京工业大学(以下简称“南京工业大学”)2019年获批升格为高职本科院校,是国内首所公办高职本科院校。该校党委书记、校长谢永华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学校希望培养多专业复合、创新能力强的高职本科学生。他举例说,专科可以针对某个行业的某一工种设置专业,比如汽车机电维修、汽车钣金技术、汽车销售等,但在高职本科,“上面提到的几个汽车专业都合并成了汽车服务工程技术专业”,这样可以帮助学生掌握多项相关技能。

支福鹏是兰州理工大学冶金工程学院高级工程师,也是何景桐的专业课老师,曾在甘肃国企金川集团任职12年。他向《中国新闻周刊》提到,车间生产材料时,研发设计的数据被放大数倍,参数经常出现失真,学生将来需要自己发现和解决这些问题。在实训课上,他带领学生制作电池,原材料需要多种材料混合,他只给出一个大概的范围,让学生通过多次实验找到最佳配比。

高职本科的课程设置相较专科也有明显变化。南京工业大学原教务处处长、国有资产管理处处长王洪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除了传统的专业课、实训课外,学校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增加了更多的本科课程,比如高等数学、大学物理、英语等专业基础课和专业基础课。何景桐的体会更加深刻,他读专科时学的是非铁金属冶金技术,现在要学习储能技术概论等专业基础课,还要学习无机化学、电化学等知识。

按照教育部的要求,国内高职本科院校的实践教学时长至少要占到总教学时长的50%,这是高职本科与普通本科的明显区别。王洪军坦言,学校在专科教育方面更有经验,但更担心的是本科性质的缺失,即如何真正提高学生的科学素养和学科基础知识。

北京师范大学全国职业教育研究院院长何震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提醒,各职业本科试点学校在增加基础知识时,应避免模糊职业本科与普通本科的界限,“部分职业本科的培养方案与普通高校无异”。从职业教育的模式和路径看,应重点研究增加不同专业课程的难度,以及如何实现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高质量发展。此外,专家认为,职业本科打破了原有职业教育的“教育天花板”,但仍需进一步推动“初中、高中、本科”的真正对接。中国教育科学院职业与继续教育研究所原所长孙成指出,现行职业教育体系存在“教学重复性过强”、专业结构不合理、贯通培养机制不完善等问题。 为避免资源浪费,她建议中职、高职、本科应该共同制定一体化人才培养方案,“中职教的知识,不需要在高职和本科再教”。

02‍

缺乏专业资格审批机制

2021年,教育部出台两个试点文件,规范本科职业院校设置标准和专业设置。其中,要求职业本科院校专业设置要对接国家和区域主导产业、支柱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坚持试点先行、稳妥推进。这意味着职业本科院校要更加贴近产业一线的需求。

王洪军说,学校升格为大学前后,相关教师多次走访南京及周边企业,围绕装备制造等高端产业,以及工业互联网等高端产业集群,调整设置专业。目前,学校已开设智能制造工程技术等33个本科专业2023正版资料全年免费公开三,计划在“十四五”期间增加到40个左右。今年3月,在考察江苏及周边产业园区和企业后,学校相关负责人决定下半年开设集成电路本科专业,重点围绕设计、制造、封装、应用等环节,培养一线工程师。

由于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不同,高职本科专业设置呈现出差异化。郑少忠坦言,“十三五”期间,西部地区接手了东部地区产能过剩的行业,无论是高端产业还是中高端产业,都不如长三角、珠三角地区。“我们要考虑中高端、高端产业,但不能只看这一点。”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学校在考察本科专业设置时,会考虑当地的产业基础和学校专业特色。“我们侧重产业链的某一环节,比如长三角一些高校会侧重芯片制造的整个产业链,但甘肃没有完整的芯片产业,我们如果做的话,会更侧重电子元器件加工、设计等产业的次高端环节。”

以冶金专业为例,兰州理工大学更加注重生产工艺的改进和升级。郑少忠提到,目前该校冶金学院正在研发铝电解槽自动换极系统,这是一种铝生产的自动化设备。“虽然这不是行业内最先进的技术,但如果将来学生们能改进电解铝的工艺,那就太好了。”

目前正值毕业季,多位受访者提到,在产业发展现阶段,即便是高端企业在招人时,对高职高专人才仍有明显需求。郑少忠提到,在甘肃等资源丰富的西部地区,矿业企业较多,是兰州财经大学毕业生的重要出路。从成本角度考虑,这些企业在招收一线生产工人时,往往认为专科生就足够了。郑少忠认为,对学校而言,现阶段不能抛弃专科。据悉,兰州财经大学计划在“十四五”期间将本科专业增至35个左右,专科专业控制在20个以内。

在何震看来,办好职业本科教育和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企业转型升级的愿望强烈,愿意为人才付出代价。企业盈利了,政府的财政收入就多,才能更好地反哺职业本科教育的发展。”

目前,高职本科教育规模不断扩大。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为迎合产业升级,不少高校会设置“物联网工程”“智能制造工程”“工业机器人技术”等专业,呈现同质化特征。匡英是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教授,她每年都会参与高职本科院校新增专业的评审。令她担心的是,不少学校在申请新增专业时,并没有充分体现市场需求。“我们研究过澳大利亚、日本、德国等国家的职业教育,他们的专业设置并不全面。国内高职本科生申请专业时,不少干脆把现有的高职专业升格为本科专业。”

“这些学校想考虑保留现有的师资队伍,可以理解,但并不理性。”匡英指出,国内职业本科教育在设置专业时必须更加谨慎,目前缺乏严格的专业论证和审批机制。“试想一下,一旦学生被招收,呆了四年,发现市场对这类人才的需求并不大,转方向的成本又太高。”

03‍

校企合作仍需提升

南京工业大学机械工程学院旁边,有一栋特殊的小楼,这就是北京精雕学院。它的内部几乎和真正的工厂车间一样,20多台高端数控机床排成两排,大部分都在运转。机床上贴着航空航天等行业订单的零件图纸,上面标注着加工零件的尺寸参数。操作这些设备的人主要是该校机械工程学院的学生。

何延辉是南京工业大学机电学院副教授,同时担任北京精雕学院院长。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精密数控机床加工的教材,由北京精雕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精雕集团”)主编,案例均来源于企业生产实际。校企联合承担的横向项目至少有100万元,也就是下游客户的精密加工订单。何延辉介绍,如果学生有兴趣,还可以申请参与横向项目,到生产线实习。实习可以代替实训课时长,“现场学到的知识深度和广度远大于课堂上。学生实习还能拿到工资,有的学生一个月已经拿到4000多元。”

这是南京工业大学的校企合作项目。2018年,南京工业大学还是一所高职院校,“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刻”。精雕集团是一家数控机床生产企业,希望与南京最优秀的高职院校合作,共同培养多轴精密加工技术技能人才。2020年,双方合作正式启动,去年校企续签第二期协议。

产教融合不够深入、企业有进无退,这是国内职业教育发展长期以来面临的瓶颈。谢永华曾多次走访南京及周边地区的企业。在他看来,随着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重视,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意愿也在增强。但对于职业本科院校而言职业本科教育:连接理论与实践的新桥梁澳门天天彩免费资料大全,你了解吗?,“校企合作的(困境)还没有根本改变”,核心还是企业没有看到明显的效益。

在校方眼中,北京精雕学院是一个“理想的校企合作项目”,因为双方找到了兴趣点。从校方来看,精雕集团免费提供最先进的数控机床,总价值超过2000万元,包括11台五轴联动数控机床、10台三轴机床,并负责定期维护和升级。此外,集团南京分公司所有技术工程师都参与人才培养,每学期至少派出两名工程师全程参与教学,每年按协议完成800小时工作,教学生设计编程、操作设备,并参与理论教学和毕业设计指导。

精雕集团南京分公司的办公室位于南京工业大学北京精雕学院,与培训车间一墙之隔。该公司工程经理任攀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提到,随着中国产业升级转型,高档数控机床国产化进程加快,但下游客户反映,买了设备,却招不到足够能用设备的员工。

数控机床被称为“工业母机”,应用于军工、航天、航空等诸多关键行业,直接关系到国家工业制造的整体水平。目前,五轴机床代表了该领域的最先进水平。何延辉回忆说,六七年前,学校引进了一台进口的五轴机床,没有老师会操作,何延辉只好外出培训。郑少忠也坦言,学校新建了智能制造工程中心,里面也有五轴机床,“但我们的老师可能没有一个能熟练操作”。他看到,有些地方的五轴机床因缺乏专业操作人员而长期闲置——五轴机床操作门槛高,价格昂贵,“一台机床的价格能上十万元,如果操作不当,用一次的成本就是十万元。”

任攀表示,精雕集团与南京工业大学的合作,可以为南京的客户培养人才。吴晨是机械学院2024届本科毕业生,今年年初他在精雕学院车间开始做毕业设计,由于熟练掌握五轴机床的编程和操作,4月初被精雕集团推荐到下游一家制造企业,并很快被录用。

谢永华提到,为推动校企合作,学校必须向企业让渡一定的资源。以精雕学院为例,学校投入了3000平方米的实训基地,还为精雕集团南京分公司提供了办公场所。在企业符合教学培训要求的前提下,学校每年还会按规定向企业支付一定的服务费。

兰州环境科技大学由甘肃省政府、中国气象局、应急管理部三方共建。6月初,甘肃省气象局与郑少忠达成初步共识,拟在兰州环境科技大学校园内设立新的省气象中心气象站。郑少忠坦言,之所以合作,一方面是学校升格为本科后,生源和教学质量提高,引起了省气象局的重视;另一方面,学校和省气象局都能获益。“学校提供土地和办公场所,省气象局投资建设。气象站建好后,将接入全球气象业务网络,全球气象数据中就会有兰州大学的一个点。”这次合作,也能反哺学校的教学。 未来,学生们可以分批实习,学校也可以聘请省气象局的工程师来指导实训和授课,与老师一起做科研。

2022年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也强调企业在职业教育中的主体作用,鼓励企业深度参与、办好优质职业教育。不过谢永华坦言,并不是所有企业都愿意合作,因为现在的人才市场是买方市场,大部分企业可以自由招聘自己需要的人才,没必要一定要和某某职业院校合作。

不少受访者也提到,校企合作制度仍需完善。谢永华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虽然国家和地方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推动校企合作、产教融合,但真正激励企业的举措并不多。“企业需要看到投入校企合作带来的好处,比如提供必备的人才,或者享受税收减免政策等。”

在郑少忠看来,核心问题是职业学校没有办好学校,专业定位和人才培养方案与企业对接不够。以他所在的学校为例,冶金、气象等本科专业的毕业生很抢手,企业会提前“预定”。但并不是所有专业都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说明专业与企业的对接程度还有待进一步提高。

04‍

博士能培养高技能人才吗?

“职业院校教师的技术水平能否与企业需求相匹配,也决定了校企合作的深度。”匡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职业本科教师实现从0到1的技术创新,可能比较困难,但优势在于可以专注于技术升级迭代,而这关系到企业的利润增长。“如果职业本科教师能解决企业的技术问题,企业就会更愿意与学校合作,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也会更加有效。”她说。

但多数中高职院校师资质量跟不上智能制造技术技能型人才培养需求。2023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云南工商大学执行校长李孝宣公开表示,据不完全统计,近10年来,已有6所原来参与高水平职师培养的综合性大学或地方师范院校停止了职师培养。

升格为职业院校后,一个显著的变化是加大对具有博士学位教师的吸引力度。2021年,教育部制定《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要求专任教师中具有博士学位的教师比例不低于15%。截至2024年,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专业教师中具有博士学位的教师比例高达46.19%。谢永华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2017年,学校拥有博士学位的教师不足40人,到2024年,拥有博士学位的教师数量已超过360人。

对于重视动手能力的职业院校来说,博士生能否培养出更好的高技能人才?在谢永华看来,博士生接受过系统的科研训练,具有更强的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在当前产业升级、技术快速迭代的背景下尤为重要。在新引进的博士生中,不少具有企业从业经验的“双师型”教师,在实践中可以弥补以前教师的不足。他提到,南京工业大学近年来的教学科研成果,大多是由新引进的博士生完成的。“六七年前,学校横向科研经费只有300万元左右,到2023年,这个数字增长到4000万元,其中80%由博士生承担。”

不过,匡英在调研中发现,全国各地职业院校师资质量存在较大差异,拥有博士学位的教师不一定具备很强的技术开发能力,与一线企业的实际需求也存在差距。“学校需要对学生升学比例达标,但并不意味着有了博士学位就一定能解决问题。”

匡英认为,为了让博士人才发挥出自己的潜能,职业本科教育能为他们提供支撑技术研发的生态环境。张涛是南京工业大学机电工程系的一名教师,2011年获山东大学材料加工工程博士学位,曾在山东省科学院、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作,有8年激光制造技术项目研发经验。2019年11月,他来到学校任教。在他办公室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技能大师工作室”,工作室由一名技能大师和几名年轻博士组成。南京工业大学有14个这样的团队。

张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掌握行业前沿技术的博士,常常能把生产一线的问题和最新技术带到学校。他擅长的是激光精密加工,这是一种广泛应用于军工、核电站等高端领域的先进制造技术。学校购买了一台激光加工设备,他指导学生学习操作激光焊接。他还会把自己参与过的项目转化为教学,融入课堂,让学生接触行业实际案例,培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兰州资源环境职业技术大学计划“十四五”期间本科专业数量增加到35个左右,专科专业数量控制在20个以内。本刊记者杨志杰摄

东部地区高校密集,人才资源丰富,而西部地区则相对缺乏人才资源。在郑少忠看来,高职本科引进高层次人才不应仅限于副教授以上职称或博士以上学历,而应将高级技师、技术专家纳入引进计划。这是高职本科与普通本科的显著区别。但他指出:“国家规定本科院校引进人才时,仍有前述职称或学历要求,目前国内既是高级技师又是博士学历的人才非常少,至少要在企业一线工作三到五年才有可能。”

据了解,一些高校会引导医生到企业实习半年,再跟着学校的技能大师培训半年,完成向“双师型”教师的转型。郑少忠指出,目前不少职业院校对“双师型”教师都要求“考个初级或中级技能证书”,但他认为这远远不够,特别是一些工科专业。教师一定要真正到企业去培训,“而不是暑假让教师待上一周、一个月,达到考核指标”。教师一定要真正接触一线生产,跟着工程师学,当学徒培养。

他坦言,目前好的职业院校大多存在师生比不足的问题。“最理想的情况是,每所院校能派出三到五名教师到企业生产一线工作一年,掌握最新的生产技术,再考技师证。但以目前的师生比,这很难实现。”郑少忠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如果我们所有教师都能成为高级技师,我们培养出的学生肯定会完全不一样。”

一些高职本科院校也在探索针对不同教师的考核标准。在南京工业大学,学校将教师分为教学型、科研型、教学建设型、实践教学型四类,考核指标也各有侧重。谢永华介绍,从事基础研究的教师主要考核其学术贡献、理论水平、学术影响力等;从事应用研究的教师主要考核其成果转化、社会经济效益等;实践能力强的教师则以承担横向项目、课程建设等能力为考核标准。此外,学校突破传统的绩效分配制度,鼓励紧缺专业、重点专业的高水平高素质人才报考“年薪制”、校聘教授、校聘副教授等。

张涛与学校签订的是“年薪制”,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年薪制通常比副教授等传统职称的固定工资要高,但需要在三年内完成一项省部级项目、发表至少三篇高质量学术论文、授权至少一项发明专利,横向项目经费要达到50万至60万元。

张涛介绍,团队中几位博士工作经验丰富,与业界联系紧密,更容易拿到横向项目。目前,他已经满足了基本要求。如果某位老师项目较少,可以组队,与其他老师共享资源和项目,共同完成培养学生的任务。“这也是一种激励机制,鼓励老师积极参与项目,提高教学质量和科研水平。”

不过谢永华坦言,相比普通本科院校陈华今晚就赌一个胆,高职本科院校在实践教学设施、产教融合等方面的投入更多,目前学校收入主要靠学生学费、省里的专项补助和国家的专项资金,要想办好高职本科院校、吸引人才,还需要更多的支持。

不少受访者呼吁社会改变对职业教育和劳动者的偏见。孙成指出,发展职业教育是为了提高人才的进入,但更大的问题是人才的退出。在中国,蓝领工人的工资和社会保障往往低于白领工人。

何震提到,在德国、日本,高技能人才占劳动力的比重都在30%-40%左右,“这意味着绝大多数劳动者都能被授予‘高级职称’,在社会地位和待遇上得到认可”。而在中国,高技能人才占比还不到10%。不少受访者表示,只有全社会形成尊重工匠的氛围,拓宽和构建一线劳动者的职业晋升通道,才能与职业教育的发展形成良性互动,不断提升职业教育的水平。

该文章于2024年7月1日发表在《中国新闻周刊》第1146期,作者是杨志杰,题为《高职本科:如何培养高技能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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